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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石家庄工人运动的兴起(一)

时间:2018-12-07 11:42:52文章来源:

  一、正太铁路第一次全线大罢工

  根据广大工人的要求,在1922年10月,正太铁路工业研究会传习所成立时,就向铁路当局提出增加工资,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和改善工人福利待遇等9项条件。法国资本家不仅不答复工人的要求,反而唆使铁炉房总管王纯殴打并开除了工会会员赵永庆,引起了工人的极大不满。愤怒的工人包围了路局办公楼,同法国资本家进行说理斗争。阳泉的铁路工人也停止工作,给予大力支持,密切配合。在愤怒的工人面前,法国资本家沙革见势不妙,只好答应将工人的工作时间每天减少半个小时,改为10小时,每人增加工资的1/10,并扣押工头王纯,同意赵永庆复工。

  这次斗争取得初步胜利后,正太铁路总工会又多次派代表与路局交涉,要求答复此前提出的改善工人生活的9项要求。1922年12月14日,总工会再次派代表与路局交涉,又遭到无理拒绝。法国资本家沙革、正太铁路局长丁平澜不但拒绝答复,并且态度十分蛮横,对工人进行威胁。当天,正太铁路总工会召开了全体执委会议,商议对策。会议决定于次日起举行全线总罢工,并提出了罢工的条件和口号,规定了罢工的纪律;在罢工期间编印《罢工日刊》,与各兄弟工会联系,争取外援。当日晚,罢工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此前总工会及时将情况向劳动组合书记部作了汇报,书记部北方分部负责人还专程赶来一起研究罢工部署,并特派懂军事的张隐韬来石家庄当顾问。与此同时,通过书记部邀请京汉铁路的长辛店、琉璃河、高碑店、正定等分工会的代表常驻石家庄协同行动。

  12月15日早6点,石家庄正太铁路总机器厂汽笛长鸣,发出了罢工的信号。工人们按指定的地点集合在一起,工人纠察队占领了工厂和车站的重要部位。总工会发表《罢工宣言》,重申了罢工理由和9项要求。顷刻间,全路停工、停水、停电。马达不响了,机器不转了,火车停开了。从石家庄到太原,实现了全线总罢工。

  在罢工开始前,施恒清带领宣传队到车站散发《罢工宣言》,向旅客解释罢工的原因,阻止旅客买票,帮助办理退票手续,并向员司下达停止营业的命令。罢工后,总工会提出了响亮的口号:“非达到完全胜利,决不上工。”工人们斗志昂扬,意志坚定,秩序井然。大家都坐在“洋城”外面,既不上工,也不回家。总机器厂工人在每个门口都搭起了席棚,工人按组集中,昼夜露宿在此,坚守岗位。纠察团长于佩元、窦斌、刘士元等人身披值星带,严加巡视,查岗查哨。

  罢工第二天,北京《晨报》以《正太铁路工人全体罢工,提出九项要求》为题,报道了罢工消息,并刊载了罢工宣言。17日的第五十七期《工人周刊》也以《正太铁路工人总罢工》为题作了报道。罢工开始后,沙革立即电告法国驻华使馆,请其向北京政府“严重交涉”
。丁平澜也向北京政府交通部发出加急电报,告急呼救。直系军阀吴佩孚得知消息后,玩弄花招,从洛阳给正太铁路总工会发来电报以劝说的口气称:“知你(们)因生活困难而罢工,悉为至念,而今国内多故,我工人应体念大局,希早日开工。”正太铁路总工会未予理睬,继续坚持罢工。山西督军阎锡山在太原得知罢工后,也向总工会发来电报,称准备派人前来调停,要求派火车前往太原接人。正太铁路总工会看穿了这一阴谋,于是回电答复:“此间事,调人甚多,情况很好,善谢阎督,既罢工,不开车。”北京政府于16日至18日接连致电直隶督军曹锟称:石家庄在直隶督军的管辖范围之内,你要设法就近处理。曹锟回电称:“铣巧两电均悉,已饬驻正定陆军第十二混成旅第一团,驰往石家庄弹压。”与此同时,直隶省省长王承斌也派来300余人的保安队,准备对罢工进行武力镇压。沙革见罢工几日,仍不能复工,便请求石家庄商会、正丰公司从中帮助调停,答应只对工资低的工人每月增薪3元,其他9项要求不予答应。因此,总工会决定,不答应全部要求,就不接见调停代表。面对反动军阀的武力威胁和外国资本家的软硬兼施,罢工工人毫不畏惧和妥协,继续坚持罢工。

北京《晨报》,1922年12月17日。

  12月17日,正太铁路总工会发表第二次《罢工宣言》,除坚持9项条件外,又提出5项新要求:(一)路局应承认正太铁路总工会有代表全路工友之权;(二)罢工期间不得扣薪;(三)不得因罢工而借故开除工人,以后路局处罚工人,亦须先征得工会同意;(四)本会会员有因小故而被革除者应即复职;(五)短工均改长工,以后新上班短工,满一年后,亦须改为长工。并提出:倘铁路当局不予我们满意答复,我们决不上工。

②工人出版社:《石家庄工人运动史》,第63页。
③工人出版社:《石家庄工人运动史》,第64页。
④北京《晨报》,1922年12月20日。

  正太铁路工人的罢工斗争,得到全国各界的大力支持。北京《晨报》于20日和22日以《正太铁路工人态度强硬,罢工后又提出五项条件》和《政府以武力压迫正太工人,曹锟阎锡山双方夹攻》为题向全国报道。在报道中指出:“惟此项,工人纯粹因其生活压迫所致,倘当局不加以谅解,再用兵力,似不甚适当云。”“罢工后,工人为维持秩序,并坚持与路局对抗起见,特组织调查队和纠察队,不许私自上工与路局勾通,不许轨外行动或互相争斗。虽军警监视他们极严,然亦无可如何。”石家庄附近的工人、农民、学生、市民、商人等,把大量的食品和生活用品送到正太铁路总工会。京汉铁路长辛店、琉璃河、高碑店、正定等工会在罢工的第二天,送来旗、匾和物资,并派代表常驻石家庄,随时准备采取一致行动。劳动组合书记部和全国铁路总工会筹委会的负责人也不断来石指导。唐山京奉路职工总会、汉冶萍总工会、浦镇津浦路工会、京汉铁路总工会筹备处等地纷纷发来电报,表示“要一致起来作实力支援”。京汉铁路总工会筹备处还给北京政府国务院、国会众参两院、交通部、全国各工团、各报馆,以及吴佩孚、曹锟、阎锡山发出电报,要求他们敦促正太铁路局和法国资本家答应工人提出的条件​⑤。中华全国总工会筹委会也向全国发出通电,呼吁“凡属工人阶级的队伍,尤望本同一阶级切腹之痛,实力援助”。罢工的第三天,路局仍未答复工人的要求,愤怒的工人用一根铁棍搭在两条电线上,彻底憋了电闸,又关闭了水门,使“洋公馆”一片漆黑。无奈,他们只好派人购买蜡烛照明,从很远的地方挑水做饭。
这时,沙革仍然采取软硬兼施的办法对付工人。一方面要求曹锟再次出兵镇压,另一方面又多方请人调停。12月22日,曹锟派团长冯鸿泽带领一个营来到石家庄,使镇压罢工的兵力增加到4个营。但工人们严阵以待,毫不示弱,准备斗争到底。冯鸿泽惟恐搞成僵局,赶紧声明:“敝人是奉命前来,一为工界同胞作援助,二为维持地方秩序,决无干涉意思
”。在法国资本家的请求下,直隶国会议员同乡会代表王秉章、北京政府交通部代表李大绶、直隶省长王承斌的代表丁镇金、石家庄警察局长姜鹿鸣、石家庄商会会长姚某、正丰煤矿公司经理段祺勋等都出面进行过调停。

⑤北京《晨报》,1922年12月24日。
⑥北京《晨报》,1922年12月24日。

  在罢工的后期,个别工人由于手中缺钱,家里揭不开锅,出现了消极情绪。这时,法国资本家也不断威胁工人:“你们罢工吧,三个月不给你们开支,还是你们饿肚皮,看谁着急。”针对这种情况,总工会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一面对确实困难的工人,用工会会费给予适当救济,一面研究对策,对当局的经济威胁给予还击。一天,京汉铁路正定分工会负责人康景星,带着纠察队员押着轧道车,从正定送来了十几箱“银元”,箱子上贴着××银行的封条和五路援助的字样。正太铁路总工会派了大批人员到火车站迎接并举行了欢迎仪式。康景星在欢迎仪式上讲了话,他理直气壮地说道:“工友们!京汉路工人都同情你们的罢工,今天带来了几箱子洋钱支援你们,只要你们坚持下去就会取得斗争胜利。小酒壶通着大酒缸里,钱不够用还有,只要京汉路工人每人拿出半天的工资,就够你们吃半年了。”其实,这些箱子里装的并不是真钱,而是从滹沱河里捡的乱石子。这一行动,极大地鼓舞了罢工工人的斗志,也大灭了法国资本家的威风。罢工进入到第10天,资本家在经济上受到很大损失,沙革心急如焚。经过多方出面调停,他只好全部答应工人的14项要求,并将这些条件印刷数千份,通告全国。经过12天的激烈斗争,正太铁路工人的大罢工终于完全取得了胜利。12月27日早7点,正太铁路工人在总工会门前集合,高举“罢工胜利”“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大旗,整队出发,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以庆祝胜利。当日,正太铁路总工会向全国发出了《开工宣言》,指出:“我们此次所(取)得的胜利,……已不是和我们早先一样的散漫群众所可得到手的,这是我们有了团结之后才能得到的。劳动者要解除痛苦和压迫,须得团结起来,这又一次证明了团体既然这样有价值,我们以后便当竭力把团体更坚固起来,更扩大起来,以便努力于解除一切痛苦和压迫”

  这次罢工斗争之所以能够取得完全的胜利,大体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正太铁路工人在中国共产党和总工会的领导和教育下,阶级觉悟得到很大提高,认识到要想争自由、争人权,必须组织和团结起来进行斗争,在斗争中要有明确的行动纲领和严明的组织纪律性。另一方面,正太铁路工人的这次罢工斗争,不是孤军奋战,而是在全国工人运动高潮的影响下进行的,它得到了来自全国包括工人阶级在内的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和援助,成为正太铁路工人巨大的精神力量的源泉。通过这次罢工斗争的胜利,不仅使石家庄工人阶级的觉悟迅速得到提高,大大鼓舞了工人阶级的斗争勇气和信心,而且有力地促进了石家庄工人运动的进一步发展。
 

⑦《滹沱河畔红旗飘》,第一集第41页。
⑧北京《晨报》,1922年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