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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马克思主义在石家庄的传播(二)

时间:2018-12-07 11:32:50文章来源:

  二、石家庄工人的劳动组合

  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宣告中国共产党成立。大会决定,党要集中力量领导工人运动,首先是组织工会和教育工人,在工人中宣传工人阶级团结起来组织自己的工会的重要性。同年8月,根据一大决议,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上海成立;同年9月,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在北京成立,罗章龙任主任,负责领导北方地区及各铁路沿线的工人运动。与此同时,《劳动周刊》等刊物为指导工人成立自己的工会,刊发了许多通俗易懂的文章,指导工人运动。此后,随着工人运动在全国各地普遍开展。在北方,中共北京地方组织领导京汉铁路长辛店工人成立俱乐部,为改善工人生产生活条件,开展罢工斗争。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指导陇海铁路工人取得罢工胜利,并成立了总工会。这些斗争的胜利,让其他各地工人群众看到总工会、俱乐部等团体,是切切实实为工人办事的组织,因而在工人群众中影响迅速扩大,各地工人要求组织起来,成立自己的组织的热情空前高涨,便纷纷加以效仿。劳动组合已是大势所趋,不但广大工人群众迫切要求组合,而且也迫使北洋军阀吴佩孚公开打出“保护劳工”的旗号,借机笼络工人。中国共产党利用这个条件,组织工人,成立工会,积极进行合法的斗争。

  在此之前,石家庄正太铁路工人就与京汉铁路长辛店工人取得了联系,在五一国际劳动节暨成立长辛店工人俱乐部大会时,正太铁路总机器厂工人孙云鹏作为石家庄工人的代表前往出席了大会。在长辛店,孙云鹏等人看到工人俱乐部内有报纸、杂志、小说及各种乐器、皮球、杠子等设备。这里不仅成为工人学习、娱乐的好场所,而且还是工人联络感情,促进工人团结的好形式。长辛店的经验和做法,使孙云鹏等人受到极大的鼓舞和启发。他们进一步认识到,只靠烧香磕头,指望菩萨保佑是没有出路的,长辛店工人才是应当学习的榜样。同年7月7日出版的《共产党》月刊第六号,发表了李启汉等26人署名的《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成立宣言》,概述了中国工人阶级的苦难生活,介绍了书记部是中国工人阶级的组织,是要把工人阶级联合起来的组织。石家庄铁路工人们阅读后,更加看到了光明和希望。从此,“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口号,在石家庄广大工人群众中日益深入人心。

  1921年秋,长辛店工人、共产党员
康景星受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派遣来京汉铁路正定火车站,串联部分工人,按照长辛店的经验,于1922年1月率先在这里成立了石家庄地区第一个工人俱乐部——京汉铁路正定火车站工人俱乐部,康景星任部长。俱乐部准备了胡琴、弦子、大鼓等乐器,供工友们娱乐。业余时间工人们经常到这里吹拉弹唱、聚会。康景星便以此为阵地宣传革命道理,介绍革命经验,筹备成立工会,深受工友的欢迎,俱乐部会员很快发展到53名。正太铁路工人、共产党员孙云鹏也根据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指示,吸取长辛店、京绥、陇海等铁路的成功经验,带领工人积极分子滕邦忠、施恒清等人,在总机器厂工人中积极活动,串联成立工会组织。当时,石家庄正太铁路总机器厂工人的成分比较复杂,派系纷争,良莠难分。在孙云鹏等人积极串联组织工会之际,法国资本家的雇佣、正太铁路火车房总管陈顺来、大厂铁锅房总管王纯等工头,也表示“极端赞成,愿血忱帮助此事,使之早日成功”。他们深知,一旦孙云鹏等这些穷工人组织起工会来,不仅对法国资本家不利,更重要的是对他们造成一种威胁。而劳动组合又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不如利用民意,先乘机组织工会。于是,他们摇身一变,由对抗变为顺应,由反对变为“赞成”,打着工会的旗号,用以迷惑人心,达到控制工会的目的。本来,孙云鹏等工人和王纯、陈顺来等工头的矛盾比较深,常常为工人的利益相对抗,但在成立工会一事上,工头们却一反常态,表现异常的积极。孙云鹏等人深知他们赞成是假,企图控制即将成立的工会是真。但出于斗争策略的考虑,想借这些工头身份,尽早成立起工会,取得合法地位后再从长计议。就这样,抱着不同目的,出于不同动机的一个工人团体诞生了。这个团体初名为正太工人联合会,后来改称正太工界联合会,最后定名正太工业研究会。1922年2月12日(农历正月十六),在石家庄同乐戏院召开成立大会。工头陈顺来任会长,孙云鹏任交际员,负责与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及其他铁路工会的联络工作。这个工会虽然是由孙云鹏等人发起成立的,其主要领导职位却被工头窃取。孙云鹏虽然在其中未担任重要职务,但从此开展活动也就合法化了,为尔后开展工作提供了便利条件。

①康景星,天津市宁河县人,原长辛店铁路工人,1921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秋被派往正定火车站领导工人运动,后被选为全国铁总三大执委,1932年秋遭敌杀害。

  正太工业研究会的成立,在北方乃至全国铁路工人中产生了广泛影响。1922年2月12日和19日,《工人周刊》连续两次发表消息,并全文刊登《正太工界联合会草章》,编发了按语。其中指出:“年来国内工人感受世界潮流,仿佛如大梦初醒,于是把自己的地位看得高起来,团结力量也坚固起来了。正太路工友们,从前毫无声息,外界颇以为疑,以为一定不如别处工友。谁知他们竟自动地组成这么一个完善的全路联合会呢,这不能不令人佩服,令人欢喜呀!”在所刊登的《章程》中强调:“会员要一致行动,共保我同人等应有之权利,协力巩固团结,以御外侮为宗旨。”章程还规定:“本会不拘大小事件,尽由会长出席宣布,征求大家同意,复经评议部核定,全会通过后方能实行,惟不得以少数私见而专主,若评议员因事不能到会,其最少数不下5名,方可取决案件,否则作为无效。”在经费收支方面规定:“本会现当此次开双支之际,实行普通筹款,工匠等捐助银洋一元,长工及小工等每位一律大洋五角,此乃成立筹备捐;尚有经费一事,俟本会选定职员后,再为定夺。倘有不可思议之重要事件时,所筹之款仍不敷用,临时讨论特别捐,尚希我同人慷慨资助,以表热忱。但会中一切经费出入,一一载明,以杜群疑,将来本会除经费外,尚余若干款项,或缓交应纳之月捐,或储于某殷实银行,或设立学校以培植工界子弟,不收学费。惟用途不可浪费,万不许置放个人舍下,恐其临时应用,措手不及,庶免意外之虑”等等。章程大体反映了穷苦工人要求成立工会的主张和愿望。但这个章程并未得到认真执行,工业研究会大权被工头独揽后,不仅不为工人作主撑腰,反而完全变成了法国资本家的御用工具。

  工业研究会成立不久,王纯、陈顺来等人原形毕露,以研究会名义,在外租用房屋,吃喝玩乐,私分本会收入,还常常因分赃不均而争吵不休。工人们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纷纷要求另立工会。为此,孙云鹏曾多次赴京找劳动组合书记部,代表工人迫切要求上级派人到石领导工人运动。

  1922年6月,中共北京地方委员会为进一步加强对铁路工人运动的领导,遂借直系军阀吴佩孚在北方6条铁路设立稽查员这一时机,选派共产党员担任稽查员,分别到京汉、京奉、京绥、陇海、正太和津浦6条铁路干线帮助工人组织工会。派到石家庄正太铁路的是共产党员张昆弟。七八月间,张昆弟以北京政府交通部稽查员的身份来石家庄,与孙云鹏取得联系。他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经常深入到铁路工人中,调查了解工人的疾苦和要求。工人米振芳家和大桥街劝业场旅店,是他与穷苦工人经常聚会的场所。他对工友们讲革命道理,启发工人们的阶级觉悟;介绍俄国组织工会,推翻沙皇统治,建立劳农政府的情况。在对正太工业研究会现状和广大工人的要求调查了解后,鼓励大家团结起来,另立工会。在张昆弟的领导下,经过米振芳、孙云鹏、滕邦忠等工人积极分子的广泛串联和斗争,另立工会一事得到大多数穷苦工人的积极响应和支持。同年9月5日下午,召开了俱乐部成立大会预备会,决定于隔日召开选举大会,要求各厂(即车间)先报参加俱乐部工人的名单。次日,各厂均已报齐,只有铆工厂报来最晚。原来,是工头王纯从中作祟。他得知工人们要另立工会后,怀恨在心,指使他人打伤工人积极分子赵永庆、何奎山二人,还对铆工厂工人严加控制,不许工人公开串联。这天,何奎山等人以到中华饭庄吃饭为由秘密集会,商议退出工业研究会,加入俱乐部事宜,并当场盟约按印,终于把名单报了上来。9月6日,同义俱乐部成立大会在西横街北口外窑坑里如期举行,有300多名会员参加了大会。大会一致推举滕邦忠、孙云鹏分任正副会长,并选出了俱乐部委员和各厂总组长。从此,代表工人意愿的同义俱乐部宣告成立。不几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又派共产党员刘明俨来石,以俱乐部秘书的身份接替张昆弟,常驻石家庄,领导铁路工人开展工作。俱乐部成立后,即向石家庄警察当局提出立案申请,而石家庄当局以正太铁路已有工业研究会团体,不能再成立新的工会为由,不予批准。刘明俨、孙云鹏等人商定,利用工人米振芳与警察局长姜鹿鸣为同乡的关系,并以工业研究会名下附设“石家庄正太铁路工业研究会传习所”(以下简称传习所),得以立案。

  当时的传习所多为官办组织,社会声誉不佳。在传习所筹备召开成立大会之前,向全国一些地区工会寄发了邀请信,特邀届时参加大会。但是,因大多数工会不了解内情,信函全被退回,并拒绝赴会。在此情况下,刘明俨向劳动组合书记部作了汇报,改以劳动组合书记部名义向各地工会重新发函,说明石家庄正太铁路工业研究会传习所是书记部领导下创办起来的,是真正的工人团体,各地工会才纷纷来函表示祝贺并接受邀请。此时,对新成立的俱乐部有顾虑的一部分工人,看到俱乐部搞得热火朝天,又经官方批准,便纷纷退出工业研究会,加入到传习所里来。传习所会员队伍一天天发展壮大起来。

  传习所经地方当局批准后,于1922年10月8日正式召开成立大会。参加大会的有张昆弟
、刘明俨,长辛店工会代表史文彬,京汉铁路正定分工会代表康景星、马福来以及琉璃河、高碑店等工会代表和正太铁路总机器厂会员约500余名。张昆弟代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向大会赠送绣有“劳动万岁”四个大字的锦旗一面,并在讲话中号召大家团结起来,组织起来,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反动军阀。会后,为了实现正太铁路全线工人的劳动组合,联合更多的工友,孙云鹏、滕邦忠前往阳泉、太原进行联络工作。阳泉、太原两地工人积极响应,很快成立了传习所,从而实现了正太铁路全线工人的大联合,为正太铁路总工会的成立打下了基础。

②张昆弟,号芝圃,湖南益阳人。1913年考入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读书,和毛泽东、蔡和森是最要好的学友,曾一起创办新民学会。1919年到法国勤工俭学,在法国参加中国共产党的建党活动。回国后,在北京协助李大钊从事工运工作。

  1922年11月20日至21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北京召开全国铁路工人代表会议。会上成立了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筹备委员会。正太铁路工业研究会传习所推举刘明俨、施恒清​③出席了大会。会后,为加强对石家庄工人运动的领导力量,劳动组合书记部又增派贾纡青、吴先瑞以特派员的身份来石家庄工作。他们按照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筹委会提出的各路统一工人组织的要求和劳动组合书记部关于每路设一总工会,下设若干分会的通知,与刘明俨及传习所负责人商量决定,在传习所的基础上,成立正太铁路总工会,下设石家庄、阳泉、太原3个分工会。贾纡青、吴先瑞、刘明俨分别担任3个分工会的秘书。正太铁路总工会由18人组成执行委员会,下设秘书、交际、调查、教育等7科和纠察、讲演两个团,委员长和副委员长分别由滕邦忠、孙云鹏担任。3个分会也推选出了负责人,石家庄分工会委员长施恒清、副委员长王凤书;阳泉分工会委员长张德祥、副委员长梁永福、秘书吴先瑞;太原分工会委员长邢昌福,秘书贺昌(又名贺其颖)、刘明俨。

③施恒清,字连坡,河北内丘县史村人,正太铁路总机器厂工人,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正太铁路总工会成立后,在石家庄警察当局不予批准的情况下,强行于12月初在新华路西横街北口路东院内召开成立大会。会上,贾纡青代表总工会宣布了工会组织大纲和各项章程,纠察团、讲演团工作规划和会议制度。会后,总工会用会员费租赁了这座小院,作为总工会会所。院内竖起了两丈多高的大条旗,上书“全世界劳动者联合起来”大字标语,“正太总工会”五个红字高悬在大门外两盏白色大纱灯上。会所内,除工会办公场所外,还腾出3间屋子,设立工人图书馆,摆放着许多工人们捐赠来的书籍,又订了一些报刊,如《晨报》《京报》《益世报》《工人周刊》《星火》《向导》等,供工人们业余时间阅读。演讲团经常在星期天和晚上进行革命宣传,教工人们学习文化,传播新知识。过去一些一下班就去聚赌、酗酒的以及到复元堂烧香、拜佛的工人,也被吸引到这里来看书、看报、听演讲。因此,工人们已把这里看成是自己的第二个家。市民和一些工人家属看到工人们的精神面貌变化如此之大,都对工会交口称赞,说工会为工人们办了一件大好事。

  正太铁路总工会的成立,标志着共产党领导下的正太铁路工人运动进入新阶段,同时也预示着石家庄地区革命风暴的即将到来。